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﹝為天地立心,為生民立命,為往聖繼絕學,為萬世開太平﹞

語出《宋‧張載‧張子語錄》。張載〈西元一零二零年至一零七七年〉,字子厚,生於官僚家庭,祖上是大樑人〈現河南開封〉,小時候父親死於涪州官任上,於是僑居在現在的陝西省眉縣橫渠鄉,這就是張載被人稱為「橫渠先生」的由來。張載是關學學派的創始人,關學是他在關中地區講學而形成的一個大的學派。比他稍晚的是程顥、程頤兄弟創立的洛學〈因是洛陽人而得名〉,再就是理學的集大成者朱熹了。「關學」和「洛學」是「理學」的學派之一,也是朱熹思想的先驅。

張載少年時很喜歡讀書,范仲淹建議他讀《中庸》以及其他儒學典籍。讀完《中庸》後,張載還覺得不滿足,於是又大量地讀了佛教和道教的書,但細心研讀幾年之後,覺得還是沒什麼大進步,於是又回到儒家的經書上來。

在一零五七年,他考中了進士,後來宋神宗授予他崇文院校書之職。他和王安石看法不一,在弟弟張戩因上書批評王安石而被貶官之後,張載擔心受到牽連,乾脆辭職回鄉了。他隱居在橫渠讀書,漸漸形成了自己的思想體系,同時他廣招學生,形成了「關學」學派。

張載提出了以「氣」為核心的宇宙結構說。他認為世界是由兩部分構成的,一部分是看得見的萬物,一部分是看不見的,而兩部分都是由「氣」組成的。「氣」有兩種存在方式,一種是凝聚,一種是消散。凝聚時就成為萬物,通過光、色顯現出形體,使人能看到。散則成為虛空,無光無色。但是,凝聚只是一種暫時的狀態,所以叫「客」。而消散也不是消失得沒有此物,只不過是人們的肉眼看不到而已。因此,他用「太虛」表示「氣」的消散狀態,這是本來的原始狀態,「氣」是「太虛」與「萬物」的合稱。

在《西銘》中,張載說「乾稱父,坤稱母,……,民吾同胞,物吾與也。」以「乾坤」是天地的代稱,而「天地」是萬物和人的父母;天、地、人三者混合,處於宇宙之中,因為三者都是「氣」聚合而成的物,天地之性,就是人之性;因此,人類是我的同胞,萬物是我的朋友,萬物與人的本性是一致的。但天下萬物又不是絕對平等的,有嚴格的界限,是先天存在的。他在《正蒙‧動物》中說:「生有先後,所以為天序,物之既形而有秩,知序然後經正,知秩然後禮行。」古文中常用一字來表意,現在則常用兩個字的合成詞來表意,如「秩序」,分開成兩個單字,含義也是相同的。

等級是天然的、先天的,所以人應該承認、遵守這種等級,應該遵守倫理道德,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,命運的安排,任何人都不能逃避這種義務。後來,朱熹充分發揮了這種思想,使之更加系統化,等朱熹死後,很快地在南宋末年被統治者利用,從此以後,元明清一直作為統治思想使用,強化了三綱五常為代表的封建倫理道德。同時,張載還繼承了孟子的「性善」理論,認為「天性」從開始時是至善至美的,但最終能否達到至善的境地,還在於後天的自我努力。對於人的欲望,他認為不全是惡的,在一定範圍內是合理的,這是符合「天理」的,如果過分了,就是「人欲」,應該克制、消滅。他提倡「立天理」、「滅人欲」,後來也被朱熹發揮成「存天理,滅人欲」,朱熹對於「天理」和「人欲」的區別很清楚:吃飯就是天理,要吃美味佳餚就是人欲。理學思想中安於現狀,保守的特點從這方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來,這就是後來「五四新文化運動」抨擊儒家思想時的主要攻擊點之一。張載著有《正蒙》、《橫渠易說》、《張子語錄》等,後世集有《張載集》。

【為天地立心】

天者,序物者也;地者,載物者也。天地無言,聖人起而代言之,故定禮樂,作詩書,彝綱常之序,順天理之行,周陰陽之流;聖人者,後天地而生,而能知天地之始,先天地而亡,而能知天地之終。力不若天地,而能知天地之任,氣不若陰陽,而能為之經。不若萬物多,而能為之正。不若道德富,而能為之崇。不若神明照,而能為之主。不若鬼神潛,而能著其靈。不若金石固,而能鍛其勁。不若方圓治,而能陳其形。天不變其常,地不易其則,陰陽不亂其氣,生死不俛其位,三光不改其用,是故聖人知其所難,乃觀其所舉;知其所極,乃觀其太和;知其所立,乃觀其所不行;知其所合,乃觀其去就;知其所飾,乃觀其所不為。此之謂法天象地,上合其符,下稽其實,測深觀天,以立天地之心也。

【為生民立命】

德者,命之基石也;仁德之行,乃眾善之最也,張之為三綱,紀之為五常,蓋皆此理之流行。無所適而不在,動靜有則,以正理邪,周徧而無滯,此乃德之體也。動則起生死之本,靜則生資糧之源,以善流之根為引,導德澤於性海之中,此乃德之用也。

世道人心,毀道敗俗者,多如過江之鯽;立身行道者,卻渺如麟角之數。是故道足以濟天下,不得貴於人;言足以經萬世,不見信於時;行足以應神明,不能彌綸於俗。雖曰不得貴於人,然道終必不為人所輕;雖曰不見信於時,然道終必皆為人所深信;雖曰不能彌綸於俗,然道終必超脫彌綸之外。俗謂:「日月足以觀陰陽,晝夜足以表陰陽。」物有一體,分至兩用,誠者觀之,視為一理,理一可散萬殊之異,萬殊亦可歸於一理之同。故知足而不辱,全生保形之道也。以形為體,以德為基,不趨向於俗,不親放於利,不妨礙於事,不慚恚於人,知時而不知止,道不可雍也,遙而不悶,掇而不覬覦,是謂立生民之命也。

【為往聖繼絕學】

古之「王道」缺,而《詩》作。周室廢,禮義壞,而《春秋》作。孔子居《易》以俟命,《詩》、《春秋》、《易》,繼聖之學也,古賢者謂之「學之美」者也,皆亂世道衰之造也,儒者循之,推道訓俗,教導於世。以《詩》、《春秋》為古之道而貴之,乃因天地不能言,故繩約以導之。故聖者,無時不與天地謀其慮,無時不與日月謀其照;慮其天地恩澤之重,照其日月無止之明,導民而教,化俗成風,流芳於青史,而馨香萬載於世。

絕學之旨,在於允執厥中,執兩而不離其中,故人心道心,非謂心有二,人心之量,本自高大,極精而微,心危而微,是謂之中,何以執之,心有惟精乎!精於求微,乃充滿其惟危之量,而道始終歸於一,一則中矣。在天為明命,在人為明德,性;天命也,宏之存乎人,不慮而知,其誰命之,故不信天,則學無從,不竭人,則道不致,知天焉盡矣!故至道之精,窈窈冥冥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,精中有靈,靈與神遊,彌綸於六合,充塞於天地之間。正所謂:「喻至德之美者,其慮不與俗同者」是也。立終身之功,棄細忿之愧,立累世之名。指天之極,明者為法,惟道是行,齊過進退,參之天地。道無不可,受數於天,定位於地,受名於絕學繼聖之中矣。

【為萬世開太平】

故聖者之所立者,天能立之;聖者之所安者,天能安之;聖者之所而生者,天能生之;聖者之所存者,天能存之;聖者之所名者,天能名之。反之亦同,若不以聖者而名者,天弗能與名也;不以聖者而利者,天弗能與利也;不以聖者而貴者,天弗能與貴也;不以聖者而權者,天弗能與權也。禍兮福之所倚,福兮禍之所伏。禍福糾纏,正反理數,正心邪念,渾沌錯紛,其狀若一,交解形狀,孰知其則,非聖者觀,弗見其理。故知道易,信道難,信道易,得道難,得道易,守道難,守道不失,身常存矣。故聖者之言,必與天地合其德,與日月合其明,與四時合其序,與鬼神合其凶吉,與無極同體符瑞者也;故聖者之道,永曆萬年,可開太平於萬世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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